奕世无忧

　　“我听大风说，是姑娘发现了常凝香的尸体？”

　　“刚才狄大人也问了同样的问题，无忧是学医之人，对血腥味比较敏感，所以才……”

　　“马厩在后院，姑娘之前和我们一起在天威堂门口，这么远的距离，姑娘也能闻到血腥味？”

　　“无忧自然没有那么好的嗅觉，我是先去了后院才闻到血腥味发现了尸体。”

　　“这样……可否问一下，姑娘为何去后院？”

　　“我对蛊毒比较好奇……”

　　“姑娘去查看了王昭燕的尸体？”蒋昊辰的眼神危险了起来。

　　“我是这样打算的，可是刚去后院，就闻到了血腥味……因而并没有来得及去看王昭燕的尸体。”无忧长叹了一口气，表示自己的遗憾。

　　“这样啊。”虽然这么说，但是蒋昊辰的表情却显示他并没有完全相信这个说辞。

　　无忧知道他不相信，不过她也没打算解释，如果能让蒋昊辰对她上点心，留些神秘感也是不错的。

　　“蒋大人……”无忧平叠双手作揖，“之前无忧失礼了，因为大人长得和我的一位故人很像，所以一下子没有忍住……让大人见笑了。”

　　“昊辰之前就在疑惑，自己并未见过姑娘，为何姑娘会对我露出那样的表情……我真的和姑娘那位故人长得很像吗？”蒋昊辰这次是真的很好奇。

　　“嗯……很像。”无忧看着蒋昊辰的眼睛，那双仿佛住进了星星的眼睛，只要看着就觉得自己要被吸进去。

　　无忧努力克制住想要碰触对方的欲望，收回了蠢蠢欲动的手。

　　“不过蒋大人虽然和我那位故人长得很像，但是气质却完全不同，无忧不会再认错了。”

　　*

　　刚走出天威堂的大门，无忧发现端木夕正坐在门口等她。

　　“你还在这儿啊，我以为你回去了。”

　　“我怎么能抛下你一个人回去呢，要做的事情做完了？”

　　“嗯。”

　　“那我们回去吧。”

　　端木夕对无忧伸出手，这次无忧乖乖将手放进了他的手心。

　　被端木夕扶着上了马车，无忧坐在柔软的坐席上，闭目养起了神。

　　自从见到蒋昊辰，她的心绪就难以平静。

　　等了三十年了，终于再看到那张脸，她真的很想与对方亲近，可是不行，对他而言，自己只是一个陌生人，她不能吓到他。

　　必须一步一步慢慢来。

　　感受到端木夕的视线自上车之后就一直在盯着自己，无忧睁开了眼睛，然后便看到端木夕那副纠结的表情。

　　“有什么想问的就问。”

　　端木夕也不隐瞒，直接问出心中所想。

　　“无忧……你真的看上那个蒋昊辰了？难道他就是……”

　　“嗯。”无忧点了点头，“正如你所想的那样。”

　　得到了确切答案，端木夕终于不再纠结了。

　　“难怪我第一次见到蒋昊辰的时候，就觉得他长得亲切。蒋昊辰身为大理寺少卿，被称为白衣神判，确实年轻有才……但是……”

　　“但是什么……？”

　　端木夕犹豫了一下，还是将想要说的话咽了回去，“没什么。”

　　既然曾祖母喜欢，那么他还是不要泼冷水了。

　　*

　　晚上，青暮回来了，向无忧报告了一个消息。

　　“宫主，我追踪到了洛秋燕，发现她打扮成了守卫的样子进了感业寺。因为感业寺守备森严，青暮怕打草惊蛇未敢进去，就派手下盯着感业寺，自己先回来禀报了。”

　　“感业寺……”无忧想起来之前得到的消息，“看来之前发生的太医命案的确和红尘六绝脱不了关系了。”

　　“宫主，感业寺是皇家寺院，是后宫女子落发苦修度过余生之处，平时谢绝香客，且有重兵把守，要是洛秋燕不出来的话，我们该怎么办？”

　　“洛秋燕进感业寺肯定是为了普世殿里的秘密，毕竟普世殿本身就是红尘六绝之一。她找到想要的东西后，就会出来的。”

　　“宫主说的极是，青暮马上增派人手守住感业寺，不让洛秋燕再溜走。”青暮准备下去，却突然想到了什么，“宫主，青暮回来的时候，看见有几个官员进了感业寺，其中三个人青暮见过，是阎立本、蒋昊辰和王浩德，还有一个……”

　　无忧拿着茶杯的手在听到蒋昊辰的名字时顿住了。

　　放下茶杯，无忧唤回青暮，“青暮，帮我换一身素净的衣服，我要去感业寺。”

　　“欸？”青暮虽然不明白自家主人为何突然变卦，不过她还是按照吩咐给无忧换了一身素白的衣裳。

　　正准备出门，却见端木夕拿着食盒进来了。

　　“你们这是要出门吗？”

　　“小姐说要去感业寺。”

　　端木夕一听到感业寺，马上兴奋了起来，“是不是发生命案的那个感业寺？”

　　“你也知道？”

　　“不要小瞧我的情报网，这长安城里论情报收集力除了天机堂之外还没有人能爬在我上头。不过感业寺乃皇家重地，有重兵驻守，你们怎么进去？”

　　“青暮。”

　　青暮拿出一块玉牌，端木夕看了一下露出震惊的表情。

　　“这是皇上的令牌，为何你会有？”

　　“多年前，小姐机缘巧合救了遇刺的太宗皇帝，太宗皇帝感谢小姐的救命之恩，便将随身的玉牌赠送小姐。不过小姐没有把这个当回事，这次要不是来长安，怕是小姐都想不起来这东西。”

　　“没想到曾祖母你竟然认识太宗皇帝。不过太宗皇帝将这个赠与你，应该不止是想要报答救命之恩……啊，痛！”

　　无忧抽出银针，眼神里满是警告。

　　“对不起，我错了。”端木夕摸着被针刺的地方。

　　“你想一起去的话就跟上，再敢八卦你曾祖母我就让你尝一尝变成刺猬是什么感觉。”

　　“……是。”

　　*

　　无忧本来还担心这块过期的令牌是不是真的有用，没想到拿出令牌后，守卫竟然真的就放他们进去了。

　　进入感业寺之后，无忧他们就直接往普世殿而去。可是刚到普世殿门前，无忧发现此时殿门大开，守在门口的卫兵们都掐着自己的脖子在地上翻滚。大理寺少卿蒋昊辰查看守卫们的情况，却似乎有些呼吸不顺，咳嗽起来。

　　“不好，这里有毒扩散……马上遮住口鼻，封住肩井穴。”

　　听到无忧的命令，两人立刻用衣袖捂住口鼻，青暮还动手封住了自己和端木夕的肩井穴和阳维脉。

　　无忧自身免疫百毒，不过她还是用丝巾蒙住了脸。看到蒋昊辰疑似中了毒，无忧立刻走到他身边，用银针封住了他两肩的穴道。

　　“你是……端木无忧……你怎么会在这？”蒋昊辰认出了无忧，表情变得疑惑。

　　无忧没有回答他的问题，只说了一句，“蒋大人，此毒猛烈，我刚刚封住了你的穴道，切不可运功抵抗。”

　　“毒？……狄仁杰和王浩德在普世殿里……”

　　无忧进入普世殿，发现里面一片混乱，所有东西都倒得乱七八糟，大殿中央，狄仁杰和墨雨正痛苦的咳嗽，而地上一个穿着官服的男子和外面的守卫一样，掐住自己满地翻滚。

　　见狄仁杰和墨雨只是咳嗽并没有扼住自己的脖子，无忧心放下了一半，她按照之前同样封住了狄仁杰和墨雨的穴道，并叮嘱墨雨不要运功。

　　知道无忧是来救他们，狄仁杰连忙开口，“快救王大哥！”

　　无忧看着地上翻滚的王浩德，露出了为难的表情。不过她还是尝试了用银针刺其肩井穴，但是却没有什么效果，他的双手仍旧死死扼住自己的脖子。

　　“他中毒过深，要想救他，只能废了他的双手。”

　　“废了双手总比没命强！”

　　见狄仁杰这样说，无忧也不再犹豫。

　　“墨雨，借你宝剑一用。”

　　无忧从墨雨僵硬的手中取出宝剑，然后对着王浩德的手腕划了过去。

　　王浩德手筋被切断，掐住脖子的那双手终于松开了。

　　*

　　半个时辰后，确认毒已消散，无忧这才摘下了丝巾。

　　“无忧姑娘，你为何会在这里？”穴道上的银针被拔下，蒋昊辰捏了捏终于恢复知觉的手臂，再次问出了自己在意的问题。

　　此时狄仁杰和墨雨已经带着受伤的王浩德离开了感业寺。因为此行并未带药箱，无忧只用布条给王浩德做了简单的包扎。而守在门口的守卫们因为和王浩德一样中毒过深，最终全部毙命。

　　这次突发事件实在出乎无忧的意料，她是听手下人报告说几人都离开了感业寺这才过来，却没想到如此不凑巧，在她们来这里前几分钟蒋昊辰就带着狄仁杰和墨雨回到了这里。

　　“我问了守卫，他们说是见姑娘拿着皇上的令牌，这才放行，不知昊辰可否看一看令牌？”

　　“青暮，把令牌给蒋大人。”

　　蒋昊辰接过令牌，仔细检查了下。

　　“这的确是皇上的令牌，只是这上面的印鉴却不是当今皇上而是先帝太宗皇帝的。”

　　“蒋大人是想说这令牌过期了不能用吗？”

　　“昊辰不敢，既然是太宗皇帝亲赐的令牌，自然可以自由出入。”

　　“既然没问题，那我可以离开了吗？我累了想回去休息。”

　　“可是昊辰还有问题想问……这次的毒究竟……”

　　“但是我现在并不想回答……”无忧捂住嘴打了个哈欠，“蒋大人，若真的想知道答案，明日来吟宵阁吧。”

　　说完无忧就带着青暮和端木夕离开了感业寺。

　　蒋昊辰注视着无忧越来越远的身影，眼神逐渐变得冷峻起来。

　　“这个端木无忧，究竟是什么人？”

　　*

　　“青暮，找到洛秋燕了吗？”

　　“回宫主，洛秋燕趁着众人中毒的时候从感业寺中逃走，不过我已经让手下跟着她了，不会让她逃出我们的手心。”

　　“那就行。普世殿里的密室我进去看了，里面的解铃还须系铃人已经不见了。想必是洛秋燕拿走的，她大概是为了报哥哥的血仇。青暮，让人跟着她不丢失行踪即可，无需干涉她的行为。她想为兄报仇，就随她去吧。”

　　“是。”